零喻‧凝語

《手》

Lingling Kwong的手很大，厚實且溫暖，除了指尖因為吉他弦的摩擦有一些薄繭，其他部分堪稱完美，Orm看著P’Ling的手，在節目錄製途中又一次走了神。

"Orm？啊…我們小Orm又分神了…"

主持人叫喚了幾聲，Lingling轉頭看向身側貼著自己的Orm，這孩子最近總是盯著她們交握著的手愣神。

Lingling緊了緊手掌，輕輕揉捏了一下Orm的指骨，意圖讓Orm回神接應主持人的問話。

"Orm~~~攝影機在這裡，妳一直看Lingling的手幹麼呢？有這麼好看嗎？"

Lingling Kwong的手已經不是新話題了，早在劇播時期就已經被粉絲們炒作了一波，只是熱度未曾消退，至今網路社群裡仍會流竄著她們牽手時的手部近照。

當然，對於百合圈的粉絲來說，手太重要了。

"我應該說過不只一次了，P’Ling的手很漂亮，我很喜歡P’Ling的手…"

見Orm的頻率重新回到軌道上，Lingling重新笑出了月牙眼，跟著Orm的視線看向主持人，本只是掌心交疊的手，不知何時被Orm調整成了十指交扣。

那是Lingling不習慣的方式，可卻每每都讓Orm趁隙達陣。

"也是，妳們大概是眾多百合CP裡最常被粉絲拍牽手照的了。"

"當然！這是我們的小秘密！"

節目氛圍興致突然高昂了起來，話鋒又被帶向了曖昧，Lingling順從地讓Orm拉起交握的手，在主持人面前顯擺著。

"最後請Ling和Orm跟我們電視機前的觀眾宣傳一下新戲吧？Only you是吧？"

"是的~這是LingOrm即將拍攝的新劇..."

錄製結束，換了一身輕便衣服的Lingling從休息室出來，難得碰上下了班便會不見人影的Orm，對方也是換成了棉衣棉褲的裝扮，卸下了隱形眼鏡的Orm戴上了眼鏡，回到了和自己實際年齡相符的模樣。

Lingling對著Orm身後的Koy媽媽打過招呼，還沒來得及說上話，Orm便像快糖一樣地黏了過來，自然地摟過她的手臂圈在懷裡，撒嬌地拿太陽穴抵著她的肩膀左右蹭著。

Orm最近對她越來越黏呼。

婉拒了Koy媽媽一起吃飯的邀約，Lingling坐上自己不久前購入的新車，車子行駛在曼谷擁擠的街道上，烈日當頭，陽光直直打在Lingling白皙的皮膚上生出了一陣熱辣，她卻不躲，右手抵著窗沿支住下巴，她看著街景出神，想著Orm近日裡越發親暱的舉止。

沒有所謂營業或不營業，她們對彼此的一舉一動都出於真誠。

這是她和Orm達成的共識，要以最誠摯的一面，表現於大眾視野。

另一邊，在回家路上的Orm，坐在副駕駛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滿肚子的心思都在想Lingling Kwong最近一直拒絕她和媽媽邀約吃飯的動機，似是有什麼心事卡得Orm的胸口悶脹，趁著停等紅綠燈的空檔，Koy媽媽忍不住開口給Orm上了一課。

"妳呀，碰上喜歡的人事物總是這麼藏不住心思，Lingling不笨，就妳今天的樣子，上次在澳門見面會也不知道收斂..."

Koy媽媽一臉的恨鐵不成鋼，自己生的孩子什麼心思，身為孩子的媽怎麼不知道？

本以為上次和Orm分析過利弊，這孩子能收斂一點，沒想卻是越來越放得開，連著那份喜歡Lingling的心思也跟著越加奔放，像是怕Lingling不知道似的。

本以為是Orm出不了戲，一時依戀，沒想到是這孩子五年前就對人家留了心。

"我只是想要親近她，想對她更好一點。"

Orm噘著嘴，像是表達不滿，她只是跟隨著自己的心去對待Lingling。

"那妳問過她的感受？"

問過？

並沒有，不久前，她被媽媽看出了對Lingling的情思，媽媽抓著她促膝長談，幾乎把所有好和壞、可能性全都分析了一次，接受或不接受、年齡差距、事業正在起步還有這水漲船高的人氣也是一把雙面刃。

有時人氣並不真實，網路上的粉絲可以天花亂墜想像著她們之間的感情關聯，為此腦洞大開，希望她們真的能在一起的聲量漫天紛飛；同時也可以因為幻想破滅而四處塌房，隨之而來的便是無情無理的瀰天謾罵。

她稍有行差踏錯，都可能讓Lingling和她好不容易攜手共創的成功一夕之間化為泡影。

可是...那是她喜歡了許久的人...

她等到了一個契機，能夠名正言順站在那個人身邊，以CP的名義，努力為彼此和自己創造前所未有的事業高峰，以搭檔的名義，在劇裡經歷了一切伴侶之間會做的事情。

也許她本該知足。

可她卻不曾滿足。

一場酣暢淋漓的運動讓腦內的多巴胺分泌到一個足以讓人忘卻憂慮的量，剛經歷最後一個高強度循環的肌耐力訓練，Lingling癱在地板上短暫失去了行動能力，胸腔大幅度的起伏，瀏海因為額角的濕汗成條狀貼在頰邊，熱氣自皮下不斷向表皮竄出，教練從旁走過，提醒她起身收操。

只有運動的時候，她才能暫時不去思量Orm最近的變化。

縱使遲鈍如她，要猜到小Orm的思緒也並不難。

讓她真正困擾的是，Orm對她的感情是什麼時候變調的？

她其實不需要去煩心這些，只是Orm近來在公開活動上的舉動已經有些讓她招架不住，說好不營業，可Orm卻做了這麼多讓粉絲近乎瘋狂的應對進退。

還做了那麼多讓她不自禁心跳失速的行為。

澳門的餅乾、非公開活動的糖果，尤其是後者，Orm那一個往前向上靠過來的動作，讓她現在想到都還心有餘悸，別說粉絲既期待又害怕，連她自己都怕Orm會直接...

除了那日在3台的直播自己情緒上頭失控親了Orm，這接二連三的下唇碰完碰上唇，內核沉穩如她Lingling Kwong，也還是忍不住在大眾視線中瑟縮了一下。

說Orm淘氣，偏偏每天都要見著面的Lingling Kwong深知，這個女孩對進退份際的拿捏之準確，她並沒有欺騙，和Orm在一起的時空裡，她是感到舒適的，就是因為這份懂事，她不需要擔心和Orm一起會遭遇任何的冒犯和不適。

所以，Orm到底怎麼回事？

直到Lingling回到住家，這個疑問仍舊在腦海盤旋著，明天是休息日，沒有公開活動，沒有拍攝行程，在健身房待了一下午，P'Mam給她外帶的餐點已經放涼了，終於感受到了來自肚腩的抗議，拖著微微痠疼的身體走進廚房開始加熱。

此時，Lingling的手機進來一條訊息，來自Orm Kornnaphat。

抱著試試看的心情，Orm拿著手機從駕駛座透過擋風玻璃朝著旁邊的大樓拍了一張照片，轉傳給Lingling Kwong。

她們很少在下了班的時間還碰面，甚至是到對方家裡打擾，幾乎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過。

15分鐘過去，Orm緊張的手心冒汗。

回到家之後，她和Koy媽媽進入了另一輪精神和邏輯上的辯論，當然說是辯論有些太過火了，但這次她嘗試說服自己的媽媽，她能更好地處理對Lingling Kwong的感情，也再三保證絕不會讓自己的喜歡影響到她們現在的功成名就。

Koy媽媽向來都是支持女兒做任何事的，她也相信自己養出來的女兒，不會作出任何傷害自己和Lingling的行徑，但她仍是忍不住對著已經蓄勢待發衝出門的Orm說了一句

"妳應該明白媽媽很珍惜Lingling，和Lingling現在擁有的一切得來多不易。"

她明白，她都明白。

但她已經快要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才會在這個時間點一個人開車來到P’Ling的家樓下，不敢直接登門造訪，只得試探性地傳著照片，只想知道對方會不會放行。

她從沒進過Lingling的住處。

Lingling 看著手機裡的照片呆楞許久，直到微波爐的提示音響起，她打開微波爐拿出熱騰騰的晚餐放到一旁，對方除了照片沒有其他訊息，Lingling 眉心微擰，跳出了和Orm的對話框，轉而找到Mae Koy的訊息點進去，問了自己疑心的事。

幾分鐘的時間，等待的時間裡，Lingling 坐在餐廳的高腳椅上享用晚餐，一邊緊盯著手機。

Mae Koy的訊息進來，她飛快點開

"她說要去找妳，開車出去了。"

幾乎是同時，Lingling讀完訊息的當下已經放下筷子奔向玄關，顧不得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嘴角還沾著剛才吃飯的醬汁，隨便套了一雙懶人鞋拿上鑰匙衝了出去。

那孩子真的在她家樓下，而她以為那孩子只是經過順手拍了張照片吊她胃口。

Orm 在車上等了近半個鐘頭，在她準備放棄打算打道回府時，微開的車窗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轉頭看向大樓大門，Lingling Kwong正快步朝她走來，晚風揚起了Lingling Kwong的黑髮，總是步伐著急，那彷彿刻在她骨血裡的台步氣場饒是讓Orm 沒忍住欣賞的目光，她開門下車繞過車尾走到人行道上，同時Lingling Kwong也已經來到她面前，微喘著氣一臉抱歉，而Orm 卻是笑顏逐開，本想張手擁抱面前的人，動作頓了頓，硬是忍住了心頭的念想。

"P’Ling…"

"N’Orm…對不起讓妳等這麼久…"

"我以為妳不會下來了。"

本想說為什麼不傳訊息告訴自己真的在樓下等，可是看到Orm那永遠都是如此開朗的笑顏，Lingling 沒能將自己的想法說出口，只是伸出了手牽過Orm，帶著人往大門走去。

"剛好在整理東西，沒有注意到手機訊息，對不起。"

"P’Ling。"

小孩扯住了姊姊往前走的步伐，不依不撓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姊姊，這讓Lingling Kwong有些不解，回頭看著定在原地不走了的小孩。

"P’Ling永遠不需要跟N’Orm說對不起。"

是那雙堅定的眼，拖著她跌入了縱情的深淵。

是吧？

Lingling緊了緊握著Orm的手，拉著她走進了大樓。

"來找我有什麼事？"

沙發上，Orm雖然坐著但交疊在膝蓋不停搓著的雙手顯得有些侷促，Lingling替她到了一杯溫水放在桌上，順勢坐在Orm的身側看著她些許躁動的情緒，心裡也是跟著一陣忐忑。

其實她有些害怕，Orm那張能言善道的嘴，一會說不定能講出什麼驚天之語。

"我只是想..."

隨著尾音的頓點，彷彿往Lingling的心湖投落一粒石子，循著落進水裡的中心，一圈圈的漣漪蔓延開來。

Orm說話不喜歡盯著人看，Lingling可以理解，所以當Orm轉過身來盯著自己看時，Lingling頓感不妙，那稍早之前一直困惑著她的問題，一時間被她自己作祟提上了心口，如胸前被人重擊一拳，壓得她有些呼吸不順。

看著不知為何跟著自己一起緊張著的P’Ling，Orm拿起水杯噎了一口，水杯與玻璃桌面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打破了稍縱即逝的沉默，Orm伸手握住Lingling放在身側的手，雙手包覆著，涼意透過指尖穿透了Lingling的神經，直達腦部，讓她微不可查地輕顫了一下。

這是入冬的天氣了。

可是兩個人的心，眼下是如此燥熱。

Orm的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個徹底，在她觸上Lingling的手的同時，而Lingling則是覺得心間一股暖意正肆無忌憚地往外竄流。

Orm的灰綠色長髮在暖系的日光燈下顯得更加亮眼。

"想來找P'Ling，想告訴P'Ling…"

未完的話語，Orm低下頭不自禁玩起了Lingling的手，就像每一次在鏡頭前那樣。

她很喜歡Lingling Kwong的手，她在鏡頭前說過不只一次。

可是，她更喜歡Lingling Kwong這個人，這個她從來沒有公開說出口。

而現在，她想要讓那個最應該知道這件事的人，知道這件事。

"我喜歡妳。"

她說出來了。

如果說震驚可以具象化，Lingling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被炸出九霄雲外。

"Orm妳..."

對於本就對語言組織稍微有點障礙的港泰混血兒來說，現在要她做出任何的回應彷彿難如登天，可她勢必得說些什麼。

"我...我也喜歡妳啊Orm…"

關於自己擠出這樣的答覆，Lingling真想找個地洞鑽，但她真不曉得怎麼面對Orm突如其來的認真，她可以明確感知到，Orm這次說的喜歡，不同於以往節目上也好、鏡頭前也罷的那些跑火車的喜歡。

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Lingling下意識從Orm的雙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掌，眼神也不再與Orm對視，她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她現在不應該是疑惑Orm怎麼對自己產生了超出友誼的感情嗎？為什麼她想知道的卻是這份感情是何時開始變質的？

"妳知道我說的不是那樣的喜歡。"

Orm見對方抽回了手也沒打算打退堂鼓，反倒是往Lingling的方向坐了過去，這一挪動，兩人的大腿側邊貼的嚴絲合縫，Orm一手撐在Lingling身後的沙發上，微傾上身向Lingling靠近，直到她清晰嗅到了Lingling身上獨特的香氣，那是Lingling愛用的香氛味道之一。

因著Orm的靠近，Lingling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卻不敢表現太明顯，興許是憋著氣的原因，Lingling的雙頰也漸漸變得緋紅，心跳異常地快。

"Orm，妳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我的心事就是我發現我自己好像真的喜歡上妳了。"

嘗試著轉移話題，卻被硬生生掰了回來，Lingling無語問蒼天，她不知道如何回應Orm的喜歡，她既不想傷害Orm，也不想否定自己對Orm的感情，說不上喜歡，但Orm的的確確是她現階段的人生中最最重要的那個人。

如果沒有Orm，就沒有今天的她。

會想要照顧、想要呵護、想要保護、想要每天見到的人。

甚至想要據為己有...？

可這是喜歡嗎？

"Orm…我不知道妳最近是以什麼心情在與我共識和相處，可是我對妳..."

Lingling Kwong有個優點，就是不說謊，也不善於說謊。

看到Lingling急於解釋的模樣，Orm釋然地笑了笑，再次伸手覆上Lingling的手，這次她單手抓住了那隻與自己大小相差不多的手，撐在Lingling身後的手自然地覆上了對方的背，這讓Lingling再次失去了語言組織的能力。

"P’Ling，妳不需要回應我或是擔心我受傷，我只是想讓妳知道我的心情而已，我知道這樣告訴妳，可能會讓妳對我有芥蒂，可是我再不說出來，我覺得我快要撐不下去，我想讓妳知道，我真的很想讓妳知道..."

我愛妳。

Orm一陣激動的解釋，情緒正上頭著，她對於腦海裡突然閃現的這三個字感到錯愕，喜歡與愛是不同級別的情感，所以她打住了話，微張的嘴一時間不曉得如何作動，只是在這同時，Lingling也伸手摀住了她的嘴不讓她繼續再說。

"Orm，或許妳只是一時的錯亂，殺青這麼久了，妳也該出戲了。"

Lingling在這一片混亂之中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Orm的反常，也順勢安慰自己，Orm或許只是因為沒有走出角色情境而對她產生了異樣的情愫，雖然大眾乃至於她們自己對於彼此之間的情感發展持開放態度，可她尚未理清自己的思緒，她對N'Orm真的有超出友情之外的情感嗎？

不...這不是入戲的問題...不是...

Orm被摀著嘴，卻仍是努力搖著頭想要否定Lingling剛剛的那番言論，她扯開Lingling的手，慎重其事地看著P’Lingling。

"妳和媽咪說了一樣的話，可是我知道我不是。"

"Orm…妳..."

知道自己這麼耗下去不是辦法，有些事情或許只能時間證明，Orm讓自己無視了Lingling的嘆氣，她不是來這裡讓Lingling難受的，這不是她要的，她自顧起身往玄關走去。

"Orm？"

"P’Ling，我不急著現在等妳的答覆，但請妳不要當我只是還沒走出角色，如果可以，我想追求妳，想名正言順以伴侶的身分留在妳身邊。"

請妳給我一個機會。

Lingling癱坐在沙發上，腦子裡滿是Orm離去前說的話，她在思考，何謂機會？

時間接近午夜，Lingling遲遲沒能歇下，早早洗漱了，躺在床上卻是翻來覆去未能眠。

機會，一直都有的，不是嗎？

罕見地，Lingling在這個時間點打開了社群網絡，網上透過流量數據向她推送而來的、她與Orm在各個公開場合、節目中的互動細節，有照片的、有動圖的，甚至是直接剪輯合一的影片，她對Orm的困惑是何時質變，可是她卻未曾想過探討是否和Orm有發展的可能。

直到隔日凌晨兩點多，Lingling才不敵睡意握著手機睡去，而另一邊回到家的Orm則是如釋重負般難得地早早睡下，且一夜好眠。

再一次同場工作是在三天後的雜誌拍攝現場，這三天兩人默契地沒有打擾對方休息，一方面是新劇準備開拍，她們各自都正在如火如荼研讀劇本，一方面是Orm沒有主動傳訊息給Lingling，而這三天沒有Orm訊息的日子裡，Lingling也有了機會正面審視自己對Orm的想法。

加上網路上粉絲們那些曖昧合輯助攻，Lingling第一次從第三人的角度看自己和Orm的相處，縱使她不願承認，卻也無法否認，如果真的只是營業服務粉絲的需要，有些舉止確實也不是同事之間能作出的行為。

她是在不知不覺間，對Orm的一切變得上心，也虧得她記憶力好，記住了許多關於Orm說的喜惡，所以她們變的心靈相通，那些所謂的一個眼神便能知曉對方心思的猜測並非空穴來風，也並非全是假。

她對Orm，確實特別的很。

當她懷揣著忐忑的心情踏入雜誌拍攝的現場，正在角落梳化的Orm第一時間就看見了她，並制止了化妝師的動作，大聲地喊了一聲

"Lingling Kwong~~~~~~~~"

其實Orm一直在關注著門口的動靜，她是擔心的，深怕自己那天的坦率會讓Lingling對她有了排斥，這三天的時間裡她無一刻不在後悔，當時她就該聽Koy媽咪的話，再忍耐一陣子，或者忍著一輩子都別說，都比此時的七上八下要來的舒心。

對上Orm那不能再開朗的笑顏，Lingling也輕鬆了許多，她也是怕著，若是Orm有任何的不對勁，往後她倆還能怎麼繼續搭檔下去？

至少她們還是有一定的專業。

公歸公，私歸私，她慶幸Orm在這點上又巧妙地與她達成了共識。

"N’Orm這麼早就來了。"

"嗯...怕塞車啊。"

讓旁人不能察覺異樣，她們的默契簡直絕了，只是Koy媽媽在一旁看著，眼神裡略有擔憂，她不時查看著Lingling的反應，深怕Orm讓Lingling感到不適。

現場布景設置完成，兩位主角也上好妝了，這次的風格屬於時尚系列，Lingling和Orm分別換上了黑色西裝和黑色魚尾裙裝，至於擺拍的姿勢就不必說了，既然作為綑綁的當紅CP，曖昧氛圍感免不了需要一些肢體接觸來營造。

Lingling的黑色西裝和白色開襟襯衫鈕扣被蓄意往下開了兩顆，似是為了配合Orm那間前襟開至胸骨的黑色禮裙，Lingling被指示坐在一張沙發上向後微微仰躺，雙腿打開直至Orm能直接落坐其中，第一組照片就如此香豔刺激的姿勢，在場工作人員無不出聲驚嘆，而後轉為嬉鬧的笑聲。

"Orm的左手可以試著搭在Ling的脖子上輕輕觸碰著，Ling看鏡頭，Orm看著手的方向，來...Ling要冷漠帥氣一點的表情...好...很好..."

這個姿勢乍看有點像Lingling把Orm側抱在懷裡，攝影師讓兩人就著這樣的角度自由發揮，指令一出，Lingling低頭看了一眼Orm，卻是直接被Orm胸前的雪白吸引了目光，再抬眼時，Lingling喉頭滾動了一下，Orm因為仰視著Lingling，全程把Lingling的反應看進眼裡，內心忍不住欣喜的情緒，嘴角微微上揚著。

"兩位可以擺一個要接吻的樣子嗎？"

這放在之前，那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

但放在現在，兩人都是微微一愣。

還是Orm主動挺起上半身朝Lingling靠近，左手進而撫上了Lingling的右臉，作勢要相吻，只一秒的接近，她感覺到Lingling的右手抓住她的左手腕往下拉，直到放到自己的胸口，在Orm驚詫之餘，Lingling的右手已經直接帶著她的左手抵在胸口，現場的造風設備吹起Lingling的長髮，Lingling微撇頭向Orm靠近，眼神漸漸下移到Orm的紅唇，攝影師瞬間按下快門捕捉到了現在為止最令他滿意的照片。

這種強攻和誘受的氛圍真是令人頭皮發麻，Lingling和Orm身上的氣質簡直是與生俱來的天賦。

"這套可以了，換衣服。"

工作的時間過的總是特別快，投入的精力越多，時間流逝的越快，到了下班的時刻，Orm本打算留下來等Lingling一起走，她還想多和Lingling多相處一些時間，卻被Koy媽媽拉著走，說今天兩人都累了，要給Lingling充分的休息空間和時間。

"Koy媽媽，我想跟N'Orm說些話，方便嗎？"

這是Koy沒想到的，那天Orm到家之後向自己劈哩啪啦說了一堆在Lingling家發生了什麼事，Koy覺得自己的背脊都涼了，這孩子沒頭沒腦就跑去向人家告白，還把人家講的滿頭霧水不知所以，她還沒為Orm那天的魯莽找時間向Lingling道歉，這會Lingling居然主動要留下Orm，女兒隨母親的性子，Koy腦袋轉得飛快，便不堅持帶Orm離開，在得到Lingling承諾會將Orm送回家的承諾之後便離去，而被留下的Orm則乖乖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待著。

"P’Mam，我想單獨和N’Orm聊聊。"

經紀人和工作人員都離開了房間，Mam臨走前順勢把門給帶上，並把其餘人員打發離開。

她身為兩個孩子的經紀人，若有什麼異樣，她也很難不察覺，只是希望兩人都能做出明智且理性的決定。

"P’Ling想聊什麼？"

臉上掛著笑容，Orm心裡有底卻又不得不為這獨處的時分感到興奮且緊張，既期待P’Lingling給予她答覆，又害怕答覆不如自己所預期的那般明媚。

"Orm…妳也知道我們的事業都處於上升期，任何關係上的改變都有可能讓現在我們所擁有的一切化為烏有，妳還有家族事業，但我除了演戲其他一無所有，我沒有辦法在現在給予妳正面的回應，可是我並不否定與妳有其他面向的發展，但這一切都得以我們的事業為前提考量…"

理性如Lingling Kwong，她深思熟慮後才得以向眼前這個對她有了別樣心思的女孩說出這番話，她深怕傷了女孩的心，又不想違背自己的心意，她也想做個無所顧忌的女人，可在現實面，她必須步步為營。

而她沒想到，Orm聽完了她的話，只是向她伸出了手，掌心朝上，似是在向她討要什麼。

"鄺玲玲。"

用的是字正腔圓的中文和語法，喊了她的名字，Lingling眼神轉為不解，Orm的目光變得堅定而銳利，一瞬不瞬地看著這個一直被她放在心尖上的人。

"妳說過，我們要一起牽著手面對所有的困難。"

Orm 的話帶著不可反駁的堅毅，那隻白皙無暇的手正在面前對她提出邀請，Lingling 看著許久，遲遲沒有回握。

"喜歡妳，是我的願意，接不接受我，是妳的意願，無論妳決定是什麼，我都會尊重並且支持，我只希望我對妳的喜歡，不會讓妳感到困擾，在我這裡，我更希望妳能做妳自己，自由自在，無所拘束，無所擔憂。"

她是卸下了所有防備，將自己的心赤裸裸地攤在了Lingling 面前，任她主宰。

"我答應過媽咪，不會做出傷害妳、傷害我們現在成就的事，她不太相信，妳呢？P’Ling願意相信我嗎？"

Orm 的眼睛一直都是她最喜歡的部位，而那雙總是讓自己淪陷其中的眼，如今帶著無比堅定的意念看著自己，Lingling 感覺到了心跳的脈動正在加速跳動著。

鬼使神差地，Lingling 伸手，遲疑地放在了Orm手掌心上，任著Orm將之緊握住，隨之而來是Orm開朗的笑顏映入眼簾。

她想相信，這一次。

在被Orm緊牽著之後，Lingling 的心跟著安定了下來，這是這幾天裡她未曾有過的安定感。

"Orm，對不起。"

道歉的是，她遲來的決定。

"P’Ling永遠…不需要對Orm說抱歉。"

說著，Orm把Lingling 拉進自己懷裡緊緊抱住，把臉埋進自己熟悉的位置，聞著自己熟悉的香氣，心口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安定讓她不禁紅了眼眶。

我願意等，等我們都足夠強大的那天，我要牽著妳的手，昭告世人，我愛妳。

"我不想再遇見更多人，遇見妳，我已滿足。"

這也許會是她這一生，聽過最真誠也最不可撼動的誓言，Lingling 緊緊擁住Orm，身高的劣勢讓她不得不將臉埋在Orm的肩頸上。

未來的一切都是那樣的不可預知，她們仍會攜手前行，作為夥伴、作為彼此的Safe zone，作為此生的不可或缺。

"P’Ling，我想問妳一個問題。"

"是什麼？"

"我現在可以親妳嗎？"

"什麼？！啊！Orm！"

門外，P’Mam聽著門內的動靜，低頭竊笑搖搖頭，自顧走向停車場安排一會的座車和動線。

門內，妹妹不管不顧把姊姊抵在化妝鏡前，用行動抵制著姊姊的欲語還羞。

唯一不變的，是那雙緊扣的手。

此生再也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