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這世界能讓人感到幸福的事,之於每個人有不同的定義。
之於大門未知子,那個不會失敗的外科醫,除了手術以外,或許只剩下鯛魚燒、泡澡和麻將配啤酒了。
之於神原晶,大概也是大門未知子能健健康康繼續人生、大把大把賺進的鈔票,還有把每次請款都要帶出場的哈密瓜們照顧得白白胖胖。
之於城之內博美,嗯。
"媽媽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太累喔。"
城之內舞緊緊抱著城之內博美的腰,拿那張仍舊看得出稚嫩的臉蛋在城之內博美的駝色大衣上蹭著,這次寒假在日本待足待滿,雖然她的媽媽依舊忙碌奔波在各大醫院跟手術,但可以在家等待媽媽回來,吃媽媽做的炸豬排飯,母女倆得到充分的相處時光,讓城之內舞內心非常滿足。
"小舞回去也要乖乖的,不可以給人家添麻煩。"
"我知道,媽媽再見,要每天打電話喔!"
"好。"
讓來接應的地勤人員把小舞接走,城之內博美在原地向她們揮手,直到進了出境的門她才捨得離去。
之於城之內博美,能平安健康看著小舞長大就是最幸褔的幸福。
而她的生命,是大門未知子替她延續下去的。
"不知道晶叔和那個笨蛋現在在哪裡呢..."
兩年前,大門未知子完成了內神田景信的手術,整個過程堪稱完美,那個被蛭間重勝稱為惡魔之手、不會失敗的大門未知子在手術室外倒下,那時候的手術團隊才意識到,這個女人再怎麼神話,也不過是個凡人。
因為蛭間重勝的中途攔截,基於對曾為救治自己不惜冒著風險偷了昂貴手術器材、為了讓自己可以放心住院費用接下一個月免費手術的大門未知子的感激,和一些說也說不清楚的情緒,那時的城之內博美,少見地動怒辱罵了對方。
不知道大門未知子過得好不好。
走出大廳,金黃的夕日亮的城之內博美瞇起眼睛,勾起一邊嘴角彷彿在嘲笑自己,掛念著那個自由自在慣了的外科醫,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上曾經熟記於心的地址,城之內博美突然想回醫介所看看。
彼時,那端,一雙黑皮紅底的高跟鞋,踩著讓人側目的聲響踏進入境大廳,此時的東京正下著大雪,高跟鞋的主人上身皮衣下身熱褲,儼然剛從什麼熱帶島國回來,和周遭實景的衝突引來更多人的目光。
"啊~~~~還是回到日本舒服啊~~~~"
"未知子!給我過來拿妳自己的行李!"
走在前頭大肆伸展自己肢體的女人,跟在後方拉著兩個行李箱無形象大吼的老人,熙來攘往的人群,有的停下腳步,有的雖然快步經過卻也忍不住回頭,看著這對像父女的一老一少在大廳上演鬥嘴的戲碼。
"人家太久沒回來了嘛。"
"給我停止這種奇怪的語氣,過來拿自己的行李。"
"好啦。"
不等大門未知子動作,神原晶把不屬於自己的那箱留在原地,拉著自己的行李踏著悠哉的步伐,好似也感染了大門的好心情,腳步越發輕快。
"等我啊晶叔!"
"快點未知子,早點回醫介所整理好,時間來的及還可以去澡堂喔。"
"太好了!晶叔我們快點走。"
聲音隨著兩人步出大門消逝,大廳終於回歸寧靜。
而此時正在出租車上向醫介所奔馳的城之內博美並不曉得,讓她始終有著牽掛的兩個人已經悄悄回到她身邊。
"謝謝,零錢就不用找了。"
站定在格紋狀的木門前,城之內博美手中握著那把許久沒有拿出來使用的鑰匙,自從那對師徒離開之後,受了人家的請託偶爾回來醫介所看看,然而認命如單親媽媽,時間久了屋內積了灰塵,城之內博美終究是看不下去,每個月定期會來打掃一次,儘管整理得再乾淨整齊,等待有人回來的期望也似乎遙遙無期。
這一次是師徒兩個一起離開了,而七年前從體制跳脫出來的她便成了孤身一人,獨自奮戰。
好在東帝大醫院裡還有一些外科醫了解她,比如加地、原和海老名,還有後來回到戰場的鳥井,指定要她做他們手術的麻醉醫,也才不至於失去了經濟來源。
她是考慮過的,在神原晶和大門未知子離去之後,回到醫局體制內,但也許是這些年受了大門未知子那種自由、豪放的性格影響,城之內博美覺得自己可能無法再回去那個處處受限、事事以利益為優先的白色巨塔。
她只想單純地做好她的麻醉醫,做好那些外科醫請託於她的手術,努力賺錢讓小舞可以好好地去學想學的事物。
當然,她最懷念的也許是,那個總是用其他外科醫一半時間就能完成一台手術的、不會失敗的外科醫,大門未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