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喻‧凝語

拾肆、

"啊~晶叔你怎麼去那麼久！我都沒有酒可以喝了！"

明明才離開一個小時卻被責難了，神原晶沒打算放過大門未知子。

"一個外科醫生要是死於肝硬化那真的是可惜了。"

嘴上不會饒過大門未知子，但是手裡提著的是應要求買回來的一手啤酒，神原晶看見桌上桌下那些已經空去的鋁罐有些訝異，再看應該相對應該比較理性飲酒的城之內博美身上的潮紅從臉頰散到了脖子，忍不住張大了嘴。

"博美妳也開喝了？"

印象中城之內博美不太喝酒，以往在醫介所聚餐也不見她喝過幾次，對於城之內博美的酒量神原晶是沒有頭緒的，偶爾抿個一兩口就喊停了的人，一下子喝了這麼多確實有些嚇人。

"總不能讓她一個人全部都喝了。"

"我都不知道博美妳能喝啊。"

"哈~當媽媽之後幾乎不碰酒了。"

"我要啤酒！"

現場唯一不清醒的大門未知子臉色紅得像蘋果一樣，大聲吵著要喝酒，算一算空瓶也有七八個，估計是不能再讓大門未知子喝了，明天要是上不了工，一堆手術要開天窗了。

"奇怪了小未是怎麼了？愛喝酒是愛喝酒，很少一下子喝這麼多啊。"

嗯...城之內博美確信，這個外科醫今天應該是心情不好，基於長谷川百井的蓄意為之，假如長谷川百井真的什麼都看穿了，那麼那樣的行為就是在刺激大門未知子了。

收起剛才差點宣洩而出的衝動，城之內博美又喝了一口啤酒。

可是，被自己拒絕過、又曾經喜歡大門未知子的長谷川百井為何要這麼做？

城之內博美看著騰騰霧氣恍了神。

"啊，沒有肉了。"

"好了未知子，不要再喝了。"

"大門醫生明天還有手術，該休息了。"

聽到一句一句的勸阻，大門未知子不開心地皺起眉頭，像是沒有得到滿足的孩子，癟著嘴看著神原晶和城之內博美。

正當城之內博美打算用像安撫小舞的語氣給眼前的呆頭狼順順毛時，神原晶不知何時抱起了班凱西，走向廚房，說

"真拿妳沒辦法，我給妳做烏龍麵吧。"

欸？

不是應該要讓大門未知子回房間去洗澡睡覺結束這回合嗎？

城之內博美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今晚的晶叔也不正常啊。

"呀！還是晶叔最好了！"

這人除了怪力還是個大食怪啊。

"博美應該也沒吃飽吧，我給妳們煮麵。"

是她的錯覺嗎？怎麼在晶叔的語氣裡聽到了一絲愉悅？

也許是受了酒精的薰陶，細心如城之內博美沒留意到進了廚房的神原晶，低著頭拿著手機滑看訊息，嘴角悄悄上揚著。

離開的那一個小時裡，接到長谷川百井電話，已經走到澡堂門口的神原晶硬生生放棄了泡澡放鬆的機會，轉了方向去到便利商店再買一手啤酒回到醫介所。

"晶叔，學姊還醒著嗎？"

"什麼醒不醒的..."

"她今天晚上是不是又吃肉喝酒了？博美是不是也在那邊？"

"妳怎麼知道？"

"果然，高中同學和學姊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電話那頭長谷川百井笑得爽朗，她的計畫奏效了一半，她承認她是狠了一點，想用稍微極端一點的方式讓兩人更進一步。

"百井妳又在打什麼歪主意了？未知子是率性，但博美她..."

"晶叔，你想看學姊這一生孤老而終嗎？"

"我不希望，但是博美不是輕易..."

"那就對了，晶叔，你從現在開始照我說的去做，保證不會失敗。"

也許在這樣的事情上，長谷川百井才能信誓旦旦說出自己不會失敗這種話了。

神原晶也不是省油的燈，明白長谷川百井的意圖，也照著指示做了，但他並不認為大門未知子會如長谷川百井所想的那樣脫序演出，生米煮成熟飯這種事，在四十幾歲的人面前還能玩什麼花樣，長谷川百井簡直比大門未知子還要小孩子。

"就算博美願意，未知子還沒那個膽子。"

一邊煮麵一邊心裡碎念，神原晶對於這種把戲不以為意，只想著趕緊把麵煮好端出去，再以時間已經晚了一個人回家不安全為理由把城之內博美留下，剩下就沒他的事了。

"妳說，海老名那張臉那麼可怕，妳幹麼老是拿他來擋我..."

"那也是大門醫生妳老是在手術過程任性亂來的關係。"

"我哪有亂來？博美妳太認真了！我都是為了病人好！"

要是城之內博美也喝醉了，也就不愁留不住人了，神原晶端著兩碗煮好的烏龍麵走進客廳，聽著兩人你來我往的吵嘴，辦不成事的焦慮頓時少去一半。

"博美喝了酒又這麼晚了，一個人回去不安全，晚上就在這睡吧，小未那邊有睡衣可以換妳應該穿得下。"

照著劇本演出，想起長谷川百井鬼靈精怪的計畫，神原晶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孩子們的事情他還是少插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