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喻‧凝語

拾參、

於是，城之內博美踏進醫介所看到的便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大門未知子，還有站在旁邊滿臉為難的神原晶。

"晶叔這是...？"

還有不斷飄來的濃煙，估計有的肉都焦了。

"博美妳說怎麼辦？未知子都快把這個月的水電費吃掉了。"

似乎哪裡怪怪的？平常對錢最看重的神原晶面對眼前狼吞虎嚥的大門未知子，嘴裡講的是這個月的生計，卻是一派輕鬆還帶了點明知故問的語氣，城之內博美覺得怪怪的。

"大門醫生？"

"博美妳回來了！快過來陪我吃燒肉，妳今天應該累壞了，都怪那個手術狂，怎麼可以讓人家餓肚子呢...咳...咳...水..."

忙著嘮叨，大門未知子不小心噎著急忙要水喝，城之內博美走了過去拿起桌上的啤酒，抓住大門未知子在空中不停揮舞的手塞過去，只見那個人猛地喝了一口，肉是吞下去了但被氣泡嗆了好大一口，咳了許久才平復下來。

"呃...差點沒氣了..."

"沒有人跟妳搶，大門醫生。"

"吶...博美也坐下來一起吃啊。"

博美來博美去的，城之內博美有些不能習慣，這人這幾天幾乎要把一整年喊她博美的次數給喊完了，這不太對勁。

"唉，不理妳們了，我要自己去澡堂泡澡了。"

"晶叔！出門前幫我把冰箱的啤酒拿出來！還有回來的時候再幫我帶幾瓶！"

"未知子妳是想喝個爛醉啊！"

"唉唷就開心嘛拜託啦晶叔..."

城之內博美有些無措，看著嚷著要酒喝的大門未知子，再看著出門勢在必行的神原晶，她有種被設計的錯覺。

不是沒看過大門未知子喝醉，而是對喝醉的大門未知子難以招架。

"博美妳要吃什麼我烤給妳吃。"

"我自己來就行了，大門醫生還是小心手邊的酒別打翻了。"

估計大門醫生這會吵著要吃肉呢。

腦海突然閃過下班時長谷川百井在外科辦公室裡大剌剌的那句話，不得不說長谷川百井真的挺瞭解大門未知子，想到這，城之內博美心裡莫名泛起一股酸意，稍縱即逝。

"博美妳再不動筷子要被我吃完了..."

有時候城之內博美是羨慕的，或者說她一直都是羨慕的，大門未知子的率性和灑脫、幼稚和耍賴，這是一個人在成年之後很少會再出現的行為，但套在了大門未知子身上卻毫無違和感。

她大概中毒了，一個名叫大門未知子的毒。

雖然手術過程中難免對這人的隨心所欲有些擔心和反對，城之內博美堅信大門未知子的信念，也才會在當初義無反顧地追隨她的腳步離開醫局體制，但這樣的信念什麼時候慢慢開始變質了？

"大門醫生心情好或是心情不好都要吃這麼多肉。"

"這是一種發洩的方式。"

"就算這樣也不看大門醫生長肉啊。"

"博美妳不也是沒長肉嘛，妳看...妳看..."

反駁就反駁，城之內博美沒有預警，大門未知子的手就這麼伸了過來朝著她的腰戳去。

"欸欸...碰哪裡...大門醫生妳..."

"吶，我記得博美怕癢吧。"

這人肯定喝多了，城之內博美心想，上回處理大門未知子喝醉酒還有神原晶在可以幫忙，這會只有她一個人，而這個曾經被她罵過怪力女的外科醫力氣之大也不是她能制服的，城之內博美有些無奈。

"大門醫生不要亂來，妳的和牛要過熟了。"

"博美真不好玩...還是小舞可愛..."

說到小舞，城之內博美想起前幾天和女兒視訊的時候提及大門未知子和神原晶的歸來，視頻另一端的小臉蛋上藏不住的欣喜和興奮，記得那時自己問了為什麼這麼高興，得來了那孩子一句

"未知子在媽媽身邊我就放心了，妳們可以互相照顧。"

好吧，二十一世紀的孩子都是這麼讓人不需要操心的早熟，城之內博美拿起啤酒準備要喝，才發現自己默默已經喝完了一瓶，又默默伸手拿了第二瓶打開。

"大門醫生不是不喜歡小孩？"

這個問題很實際，畢竟有過到幼兒園幫孩子們健康檢查，結果某個大孩子就跟一群小孩子吵了起來這樣的案例，城之內博美期待大門未知子的回答。

"小舞又不是別的小孩，乖巧懂事又漂亮，又是博美妳的孩子，我怎麼會不喜歡？"

說完，大大灌了一口啤酒，大門未知子滿足地發出讚嘆，渾然不覺自己剛才的話有些曖昧的成分，也沒意識到今天一個晚上就快把一年份的博美給喊完。

而城之內博美莫名地把那第二瓶啤酒一口氣喝完，定定地看著面色潮紅的大門未知子不說話，彷彿有什麼情緒就快要破繭而出，一瀉千里，她決定去開第三瓶。

"啊~真可惜澡堂今天休息沒得泡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