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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拾、

 

儀器警示音還在,病患陷入險境,加地秀樹和原守愣在原地無所適從,城之內博美讓護士準備輸液還有ATP,所有人默契一致都在等著大門未知子發號施令,那人始終看著同一個點沒有反應,城之內博美忍不住出聲了。

 

"未知子,這樣下去她會死的。"

 

手術室裡有人輕輕地倒抽了一口氣,這還是頭一次,城之內醫生喊了大門醫生的名字,一直以來城之內醫生對大門醫生用的都是尊稱,即使兩人再怎麼契合,也保持著相敬如賓的氛圍,如此親密的稱呼以前從沒聽見過。

 

大門未知子終於有了反應,但第一時間卻是抬頭看向了頭上的無影燈,沾了血的白手套在空中來回比劃了幾下,原先無神的目光突然找回了焦距,眨了眨眼,自信重新注入。

 

"注射ATP找到出血點,準備人工血管置換浸潤動脈,患者需要輸液。"

 

"ATP注射,一分半鐘準備計時。"

 

在命令下達完的同時,大門未知子已經走到主刀醫的位置,而城之內博美也已經打開針筒準備注射,同時告知她的主刀醫生計時將要開始,大門未知子看向自己視線經常投射的方向,對上那抹再熟悉不過的眼神,傳遞的是以往彼此無須言說的信任,如今又多了一些無法言明的情感。

 

"我是不會失敗的。"

 

不知道為什麼,在大門未知子拿起手術刀的那一刻,整間手術室的人像是重新被灌注了精力,動作都利索起來,就在大門未知子說出那句招牌台詞後,城之內博美被遮掩在口罩之後的嘴角悄悄勾起,她知道,那個只對手術有熱情、果斷俐落、單純沒有煩惱的大門未知子回來了。

 

"手術結束,出血狀況?"

 

"500cc,還在控制範圍內。"

 

"辛苦了。"

 

歷時五個小時的手術在大門未知子剪斷最後一條縫合線宣告落幕,高張力和持續的腦力緊繃讓大門未知子忘卻了早先的憂愁,慣性地向她的麻醉醫詢問病人生命體徵,也慣性地脫口而出那句辛苦了,繞到病床的另一邊,脫去手套輕輕放在病人左胸的位置,一個彷彿為他人重新注入生命的儀式,城之內博美看著恢復往常的大門未知子,解開口罩。

 

"未知子,辛苦了。"

 

未知子...

 

看著那傾斜的身軀頓了一下,城之內博美迎上大門未知子回歸清冷的目光,一種大門未知子就要再一次離開的錯覺席捲了城之內博美的思路,也許這一次錯過了,就是永遠了。

 

而她的示好和軟化,來得太遲了。

 

天台上,東京的雪終於停了,戶外依舊是冷得讓人發顫,綠色手術服還沒換下,大門未知子拿著糖漿雙手靠著欄杆,望著遠方漸漸消失的夕暮失神著。

 

這不像她,在遇見城之內博美之後,她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她困心於無疾而終的感性,她懷疑這次回來究竟是好是壞,如若要讓她就此錯過城之內博美,也許她寧可不要回來,但不論哪一種選擇,得來的都是同樣的結果,她和城之內博美終究只會各奔東西。

 

"發什麼呆?"

 

失神的意外便是沒發現那個悄悄佔據她心尖、讓她慢慢有了牽掛、讓她想要停留下來的麻醉醫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邊,臉上是有些擔憂的神情,嘴裡吐出的又是稀鬆平常的關心。

 

而此刻,之於大門未知子,這樣的關心卻足以讓她心神不定。

 

"只是有點累了。"

 

累了,可以是身體上的累,也可以是心靈上的疲倦,城之內博美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去揣測眼前大門未知子口中的累是哪一種,但也許現在,哪一種都無關緊要了。

 

她的第六感向來很準,這一次她要親口和她要一個答案。

 

"是不是又要離開了?"

 

她知道也清楚記得自己說過,寧願讓她做翱翔天際的鷹,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也不願自己做那道枷鎖,綑綁她的自由。

 

"聽說敘利亞那邊需要醫療人員,也許會過去看看吧。"

 

明顯地,大門未知子並不想和她談到這件事,這讓城之內博美變相可以確定大門未知子已經決定了接下來的去處,那也許不必再去煩擾了。

 

"大門醫生總是喜歡冒險呢。"

 

再怎麼習慣自由,也會有累的時候。

 

大門未知子沒有說出口,她第一次真切地覺得失敗的滋味很難受,她累了,但卻找不到可以停留的地方,原以為城之內博美是她最終的歸宿,而一切也不過是她的自以為,也許她該承認,離開是因為認清自己的感情,她是何等霸道不講理的人,她戀上了她的麻醉醫,就不甘僅限於朋友同事這樣的境地。

 

但她也已無能為力。

 

如果離開能讓人淡忘遺憾,那歸期便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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