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喻‧凝語

貳拾參、

"大門醫生，新來的醫療人員可能要跟您同房可以嗎？只剩下您那裏有空床了..."

"我沒差。"

新的一天開始，遠方槍砲聲再次響起，又是不得安寧的一天，大門未知子對於管事的人告知她將要有人與她共用宿舍這件事沒什麼興趣，這當下她還邊幫前些日子手術的患者拆線。

"那就麻煩大門醫生了。"

"大門醫生，手術室準備好了。"

"嗯。"

另一邊一早便開始的截肢手術，初來乍到支援的麻醉醫生一臉冷淡看著滿頭大汗的主刀醫，取下壞死下肢的手術不是什麼難事，這些經驗不足、大學剛畢業只有滿腔熱血的年輕醫生卻像動什麼心臟外科手術一樣亦步亦趨，過去習慣了快節奏的麻醉醫忍不住了。

"你要是沒辦法做就放著，去請隔壁的大門醫生過來。"

"妳一個麻醉醫生不要對我指指點點！"

"那邊那個小護士，麻煩到隔壁請大門醫生過來。"

"是..."

"現在進行縫合。"

大門未知子剛接過助理遞來的器具，慣性宣布接下來的動作，一個她沒見過的護士闖進來面有難色地看著她，讓她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什麼事嗎？"

"那個...大門醫生，隔壁...隔壁的麻醉醫師請您現在...現在立刻過去一趟..."

嘶...

哪來這麼大牌的麻醉醫生？什麼時候有這種麻醉醫可以命令或更換主刀醫的事了？

大門未知子一愣，莫名想起自己從前在東帝大曾經的行徑，也理解了小護士的為難，畢竟從來沒有過麻醉醫凌駕於主刀醫之上的事情發生過，更沒有麻醉醫主動要換主刀醫這種事，這世界上會這樣囂張的麻醉醫她沒見過幾個，見過的那一個現在應該也在日本好好地待著。

想到這，想到遠在日本的某個和她一樣霸道、一樣高傲的麻醉醫，大門未知子只是勾了勾嘴角，將縫合的動作交給助理醫師，自己則跟著神色匆忙的小護士走出去。

"主刀醫生人呢？"

"被麻醉醫師氣走了。"

那麻醉醫人呢？

大門未知子走進另一間手術室，主刀醫的位置沒有人，只有助手在，而麻醉醫位置上也沒人，在她開口問完、小護士聳聳肩表示不知道的同時，助手為她們說明了狀況。

"那是新來的麻醉醫生，她要我轉告大門醫生，麻醉劑量她已經算好，所有大門醫生這次手術可能用到的藥物也準備好，因為還有其他手術需要麻醉醫生，她就先走了。"

助理口中對新來的麻醉醫的描述讓大門未知子覺得特別熟悉，她走近麻醉醫的位置一看，都是她平常手術用的術式所需要的藥物，大門未知子皺起眉頭。

"手術刀。"

走回自己該站的位置，大門未知子沒有繼續和心裡毫無根據的臆測糾纏，著眼於面前這個進行了一半的手術。

一整天下來，大門未知子沒有刻意去尋找那個新來的麻醉醫，她也不必特地去看是何方神聖一直對她使喚來使喚去，都是要做的手術，被誰叫去做手術對大門未知子來說不是那麼重要。

是的，除了第一次被使喚，今天的Doctor-X被一個新來的、不具名的麻醉醫生使喚了一整天，而每當大門未知子走進手術室，麻醉醫的位置永遠是空的。

也許是身心的疲勞，大門未知子沒有去想對方是誰，好不容易又捱過了一天來到傍晚，她一樣拿著一杯糖漿去到了平常待著的樹下。

看來是支援的人員到了吧。

大門未知子想，今天在救援的過程中看見了許多新面孔，但她幾乎可以記得，印象中沒有看到過麻醉醫生，一天下來都只聽見手術室裡助手的描述，卻到現在都還沒見過本人，而大門未知子有個異想天開的念頭。

難不成，城之內博美會跑來這裡？

不過十秒的時間，大門未知子仰頭喝下滿滿一杯的糖漿，扼殺了腦子裡那不切實際的幻想，城之內博美的嚮往她再清楚不過，這樣漂泊不定的生活不是城之內博美想要的，而自己也已經被拒絕過了，又怎麼可能還會...

大門未知子站在樹下，視線隨意地游移在空曠的空間裡，再看往醫療駐點的方向，她瞇起眼睛看著遠方朝這裡走來的身影，她的思緒被那一抹紫色硬生生截斷無法連貫。

那是...

倫敦某間小屋內，壁爐裡燒著柴火，神原晶在廚房為今晚的晚餐忙碌著，長谷川百井還沒回到家，城之內舞如往常一般在客廳寫著作業。

"小舞，最近有沒有妳媽媽的消息？"

"有！我昨天有聯繫到她！"

"她那邊怎麼樣了？一切還順利嗎？"

"說是再一天的時間就會到達目的地了。"

是嗎？神原晶繼續顧著鍋子裡的咖哩，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