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喻‧凝語

陸、

"呀，百井，回來了都不說一聲，直接上門來真是嚇死我了。"

說話的是神原晶，正把砂鍋從小廚房端到餐桌上，今天用餐的碗筷多了一副，也是剛才長谷川百井登門拜訪後拿出來的。

"我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你跟學姊的落腳處，原來傳說中的醫介所是這個樣子啊。"

"妳也就看看而已了，不需要我介紹，這次妳回來勢必很多人都會要妳幫忙手術的。"

"我才不要。"

不同於大門未知子的專長和興趣都是手術，長谷川百井對手術興趣並不是那麼高昂，若不是作為謀生專長，她能不進開刀房就不進開刀房。

"在東帝大遇見未知子了？"

"是啊，學姊還是那個樣子，估計連我是誰都不記得了。"

說的也是，能永久停留在那人腦袋裡的可能都是那些臟器位置、血管迴路之類的，神原晶笑而不答，繼續開火煮他的火鍋，算一算，博美和未知子也應該快到家了吧。

"大門醫生今天怎麼沒對新來的醫生發難。"

"誰？"

"長谷川百井，跟妳一樣，號稱不會失敗的外科醫。"

"喔，妳說那傢伙，沒什麼好發難的，她的確也是不會失敗的。"

只是技術沒有她那麼爐火純青，這點她是相當有自信的。

大門未知子兩手插在外套口袋裡，滿不在乎的口氣讓城之內博美有些訝異，聽起來她們似乎認識，城之內博美兩手交叉在胸前，跟上大門未知子的步伐。

"難得大門醫生會稱讚別人。"

"我才沒有稱讚她，她還不夠資格接受我的稱讚。"

"大門醫生和長谷川醫生是舊識吧。"

"欸？"

城之內博美對於自己的第六感也是有十成十把握的，大門未知子不可思議看著身旁抓著外套兩邊將自己裹得緊緊的城之內博美，彷彿被看穿了所有的感覺，大門未知子點點頭，縮著脖子把半張臉塞進了外套高領裡。

"難道也是傳說中的Doctor-X？"

畢業於古巴同一間大學，在戰地醫院被神原晶相中，和大門未知子一起被培養成傳聞的Doctor-X，但不同於大門未知子的孤傲，長谷川百井穿梭在自由與束縛之間，一直都在醫局體制內的她，仍然有著自由自在的生活。

所以，稱她是體制內的派遣醫生也不衝突。

大門未知子似乎陷入了什麼而沉默著，和平常歡樂的樣子很不一樣，城之內博美目光漸漸柔和，默默從外套口袋掏出零錢，想著等等給大門醫生買個章魚燒丸子，看看能不能讓這人心情好些。

醫介所裡，神原晶和長谷川百井天南地北得聊，近幾年敘利亞戰事不斷，長谷川百井描述的輕描淡寫，更多是著墨在遇到什麼樣的病患，或著學了什麼新的術式。

"看來百井又學了不少東西。"

"那也是為了有一天能超越學姊啊。"

當年在醫療帳篷裡看見那個青澀的實習醫生，疲於奔命的背影，做助理比起主刀醫生更有主見的氣勢，神原晶相中了那時剛從醫學院畢業的長谷川百井，原因無非是在她身上看見了大門未知子的影子，而當時的大門未知子已經是可以獨當一面的主刀醫生，只是需要偶爾提點。

長谷川百井漸漸將超越的目標轉移到大門未知子身上，神原晶對兩人投以一樣的精力栽培，但終究是與天賦脫不了干係，若真要說個高低，在神原晶心裡大門未知子略勝一籌，但兩人的執刀技術都已經高過現今絕大多數的外科醫生了。

後來神原晶帶著大門未知子離開，長谷川百井留在美國大學醫院，自此各奔東西，偶爾在不同的醫療點遇見，也只是匆匆別過，這次看來要待上好一段時間了。

"不過晶叔，你知道東帝大醫院裡面有一個叫城之內博美的麻醉醫生？"

"博美？"

"博美？晶叔你怎麼叫得這麼親密？"

"她是我醫介所的醫生啊。"

"她也是派遣的？我記得她不是..."

"妳記得？妳也認識博美？"

"她是我高中同學。"

"诶？！"

緣分越來越奇妙了，神原晶停下刀子，驚訝的目光直直投向長谷川百井。

城之內博美拿著剛做好的章魚燒到大門未知子面前，那人果然馬上來勁了，兩個人走道旁邊長椅上坐著吃，明天被點名了要先跟長谷川百井的手術熟悉一下主刀醫的習慣，基於有錢賺的想法，城之內博美答應了，但是一跟就是四五台刀，這個高中同學手術習慣還真是跟大門未知子相似。

"明天有好幾台手術啊，想想就累。"

"都是那傢伙的吧。"

"是啊，沒想到這世界上真的還有像大門醫生一樣的人，手術狂。"

"放心吧，那傢伙手術也是很快的...當然，還是沒我厲害，哈哈哈~"

聽著那人爽朗的笑聲，城之內博美有些陰鬱的心情也跟著好了一些，還是這樣無形象大聲發笑的大門醫生才是真正的大門醫生。

不過，她是不是應該要跟大門醫生坦白，長谷川百井其實跟她也是舊識呢。